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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团长将初恋户口迁入部队，想起找妻子解释，回去才知家里搬空了
1981年，榕城警察局。
姜依云递交了一周的休假单后，换下警服走出门。
恰好撞见了刚出完任务回来的老警察：“小姜，手续办完了？”
“这次你能调回来重启你爸爸的警号，我们都很高兴，但你丈夫还在北京，你回来任职，你们不是要分居两地？”
姜依云沉默一瞬，轻声开口：“领导特批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我回去处理离婚的事。”
对面的人一愣，姜依云却笑了笑：“李叔，不用担心，没事，我只是跟他不合适。”
她有些怀念地看一眼熟悉的景色：“我是在这里长大的，就该回到这里。”
她的后半辈子都会留在榕城，像爸爸一样守护这一方百姓的平安，哪怕牺牲也在所不惜。
迈出警局大门，姜依云直接去火车站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她回到北京部队家属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刚走到院门口，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们知道吗，顾团长的初恋来北京了，在剧院做演员，长得可漂亮了。”
“听说两人都谈婚论嫁了，是顾团长被调到北京才分开的……”
“今天我还见她来给顾团长送东西咧，打扮得可时髦了。”
姜依云眼眸垂下，这些人口中的顾团长是她的丈夫顾淮序。
缓了片刻，她抬脚走进去。
几位闲聊的嫂子看见她，都默契的止住了话头：“姜警官办案回来啦。”
姜依云轻轻嗯了一声，径直进了她和顾淮序的屋子。
屋内的一切和三天前她离开时一样，甚至连水壶里的水都没有变化。
姜依云攥紧手自嘲的笑了笑，翻出一个纸箱开始收拾东西。
这一趟回去办手续她已经带了许多行李，但毕竟在北京生活了好几年，还剩许多没处理。
姜依云收拾完屋子准备休息时，门口传来了有力的脚步声，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顾淮序穿着军装，身形挺拔。
看到她，顾淮序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你今天还没睡？”
见姜依云没有接话，顾淮序又道：“这几天看你很早就熄灯休息了。”
姜依云心口一闷，她已经离开了三天，这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她别过头，声音有些哑：“嗯，今天有点事，回来得晚了点。”
“这样啊，我先去洗澡。”顾淮序点点头，脱下外套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姜依云看着桌上那张结婚时拍的合照，心脏浮现酸涩，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和顾淮序结婚三年，相处的时间却寥寥无几。
顾淮序常常训练到很晚，她办案也时间不定，为了不互相打扰，两个人一直分房睡。
名为夫妻，却更像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姜依云坐在沙发上，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刚认识的顾淮序。
那时的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暗恋他，却没有勇气告白。
后来顾淮序入伍，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了听说。
听说他在部队前途无量、听说他谈了一个很漂亮的对象、又听说他分手……
啪嗒一声，她的回忆被浴室开门声打断。
顾淮序擦着头发出来：“怎么还没休息？”
姜依云抬眼望去：“前几天出警时我在街上看见了你和剧团的姜慕凝同志……”
她话还没说完，顾淮序蹙了蹙眉：“我和姜同志曾经是战友，你不要多想，她刚来北京人生地不熟，我陪她找房子。”
顾淮序一向沉默寡言，难得对她说这么多话。
姜依云又想起两人在街上有说有笑的样子，咽下喉间涩意，淡淡道：“我没多想，我有个朋友过几天要离开北京，环境不错，她需要房子的话可以住。”
顾淮序缓和了神色：“是吗？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房子。”
姜依云眼眸一刺，不愿看他嘴角浮出的笑意，起身往房间走去：“一个星期后吧。”
距离她离开，倒计时七天。
一个星期后，她就会离开这间房子，离开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第2章
第二天顾淮序休息。
一大早，姜依云就拿着离婚协议书坐在客厅，等顾淮序出来便打算提离婚。
可顾淮序却穿着一身整齐军装急匆匆走出。
“抱歉依云，刚刚接到通知，马上有领导来视察，没法休假陪你了。”
姜依云刚要抬起的手一顿，转弯推了推桌上的包子：“拿着早餐路上吃吧。”
顾淮序应声过来，弯腰时，他瞥见姜依云手上的纸，随口问道：“那是什么？”
姜依云不想耽误他工作，若无其事盖住：“没什么，一些工作资料。”
顾淮序点点头，没再追问。
走到门口，顾淮序又停下脚步，补充道：“今天不确定几点能回来，你别等我，早点休息。”
“好，我知道了。”
姜依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笑意从嘴角消散，继续回房收拾行李。
看了眼时间，倒计时六天。
她把打包好的东西都寄回了榕城，忙完，已经是下午。
她拿着一个包裹来到苏联人开的莫斯科餐厅坐下。
不一会儿好友沈云慧进来：“哎哟，快让我看看你从老家给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都是榕城的，沈云慧大学考来北京，毕业后就留校当了老师。
在沈云慧翻看包裹时，姜依云轻声说：“云慧，我打算离婚回榕城警察局就职。”
沈云慧猛地抬头，扬声道：“离婚？回榕城？”
姜依云点头：“嗯，调职手续都办完了，正好今天跟你告个别。”
看着沈云慧瞬间掉下去的嘴角，姜依云笑着安抚：“又不是见不到了，你以后不回老家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沈云慧蹙眉不解，“可你当初为了顾团长才千辛万苦才来到北京，怎么现在说走就走？”
“而且，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工资都交给你，家里的事也都听你的。”
姜依云笑意淡了下去，心口似是被重石压得喘不上气：“我之前也以为，这就是爱了。”
“可那个姜同志来了北京以后，我才知道，他对我……只是责任而已。”
作为姜依云的朋友，沈云慧自然知道顾淮序有个忘不了的初恋。
她叹了口气：“这三年你为了能留在顾淮序身边，放弃了那么好的晋升机会，却换来这么个结果……”
沈云慧替姜依云不值：“算了算了！你那么优秀，以后还怕找不到，三心二意的狗男人咱不要了，什么时候走？”
姜依云回：“下周日。”
沈云慧握住她的手：“回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我写信，等我回老家找你。”
“好，你也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寄过来。”
两人吃完饭后，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
走着北京大剧院门口，姜依云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不远处，顾淮序一身笔挺的军装站在姜慕凝面前，手中拿着一个收音机。
“春雷牌的，要不少钱吧？”姜慕凝眼里满是欣喜。
“我记得你那天说需要一个收音机，方便练舞。”顾淮序没有多说，将收音机递给她，“拿着，我还有事，要回部队了。”
姜依云下意识想错开眼眸，沈云慧却沉了脸拉她上前：“这么贵的东西，顾团长可真舍得啊！”
顾淮序蹙了蹙眉，解释：“依云，慕凝同志才来北京，还不熟悉这边，我就帮她买了点东西。”
姜慕凝也道：“依云同志不要误会，我到时候把钱给淮序。”
姜依云拉住还想说话的沈云慧，笑了笑：“没关系，都是朋友。”
对面两人都愣了下，顾淮序沉默一瞬，温声问：“一起回去？”
姜依云点点头，看向满眼心疼的沈云慧：“放心，我能处理。”
道别完后，她跟顾淮序并肩往前走。
“钱还够用吗？”姜依云问。
“够用。”顾淮序回答完又说，“你最近缺什么东西吗？我给你买？”
姜依云摇了摇头：“不用，你这些年给我的工资，我都存了起来，等下回去我把存折给你。”
第3章
顾淮序脚步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依云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群，轻声道：“打算出差一段时间，怕你遇见什么需要用钱的事。”
毕竟离婚这种事，不适合在大街上提起。
可刚到家门口，顾淮序就被叫去开会了。
姜依云看着那背影，苦涩一笑。
他真的很忙，忙到她从来不敢向他祈求一点多余的时间。
可就算这么忙，他依然能抽出时间，去办姜慕凝随口说出的每一句话。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姜依云回到家打开收好的行李，将里面的几条连衣裙取了出来。
这些裙子，都是顾淮序送她的，裙子虽然颜色不同，但上面无一例外都点缀着兰花图案。
她原本打算带走做个纪念，可刚才看到姜慕凝胸口的兰花胸针，她才知道，喜欢兰花的人，从不是顾淮序。
既然人都不要了，又何必留着这些裙子。
顾淮序回来时，一眼看见放在沙发上的几条裙子，他语气温和：“这两天降温，穿裙子会冷。”
姜依云从厨房里把汤端出来，大大方方开口：“不是，打算送人了，根本没时间穿，放着也是浪费。”
她不喜欢裙子，如果不是顾淮序说好看，她根本不会穿。
以后，她也不会再穿了。
顾淮序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他迟疑一瞬：“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今天姜慕凝同志的事不高兴？”
“我们俩的职业你也知道，本来就是为人民群众服务，我以为你能理解。”
这话一出，姜依云想提前提离婚的心思淡了下去。
只怕现在说，顾淮序也会认为她是因为姜慕凝闹脾气。
她笑了笑：“理解，先坐下吃饭吧。”
顾淮序脱口而出：“我在部队吃过了。”
姜依云正在盛汤的手一顿，顾淮序似乎也意识到不对，伸手接过：“正好没吃饱。”
他坐下，不知想到什么：“说起来，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三个半月。”姜依云云淡风轻道。
她神色平静，可心脏处的苦涩却蔓延上舌尖，让她甚至尝不出口中汤的味道。
从顾淮序知道姜慕凝要来北京的消息起，他们就再没一起吃过饭。
吃完饭后，姜依云收拾碗筷，顾淮序进了书房。
姜依云提醒道：“存折我放在你装证件那个铁盒子里了。”
顾淮序不以为意：“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拿着家用。”
姜依云装作听不见，没接话。
第二天一早，她换了衣服去警察局。
她的户口还在北京，调职回榕城后，需要把户口迁移手续一并办了。
走出家属院没多远，姜依云便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顾淮序和他的好兄弟兼战友周成并肩站在树下，姜慕凝也在一旁。
周成拍了拍顾淮序的肩膀：“淮序，你和慕凝本来就般配，现在她都放下面子追你到北京了，你怎么想的啊？”
姜慕凝浅浅笑着，那眼神中却分明有几分期盼。
周成又道：“人家工作体面，长得漂亮还会打扮，喜欢的人不少，你要是没忘，就抓点紧。”
顾淮序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姜慕凝却红着脸打断：“周成，你这话不合适。”
“淮序他现在都已经结婚了，要是让姜警官听到多不好。”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轻了许多，神色也变得惆怅。
周成有些心疼的看着她：“慕凝，你这几年不在不知道，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对姜警官没什么感情，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已，一直都是分房睡……”
顾淮序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沉声打断：“别说了，办完事还要回去训练，抓紧时间。”
眼看那三人一起朝前走去，姜依云的心脏又无法控制地抽疼起来。
决定离开是她的理智，可感情不是水龙头，说关上就能关上。
没关系，距离她离开，还有倒计时五天。
很快，这种痛苦就能结束了。
她怔怔站了半晌才迈开脚步。
到了警察局跟同事打了招呼，姜依云递出自己的户口本：“迁出北京。”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姜慕凝娇柔声音：“您好同志，我是来办户口迁入的。”
姜依云转身，恰好对上顾淮序深邃的眼。
第4章
“你要迁户口？”顾淮序一张脸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
姜依云心尖一颤，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户口本：“刚好最近几天都在休假，来帮一个朋友办的。”
她说着往后面一退：“没事，姜同志先办。”
顾淮序看了眼她身上的便服，冷硬线条缓和，又疑惑道：“怎么忽然休这么久的假？”
毕竟结婚三年，姜依云对工作的认真程度他看在眼里。
除了上次他任务受伤，姜依云请了假在医院照顾他以外，从来没懈怠过一分一秒。
姜依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
顾淮序点点头，没再追问：“你是该好好休息一阵。”
那边，正在办事的姜慕凝又走回来，声音有些委屈：“淮序，窗口的警察同志说我除了身份证件没有带其他的证明材料，不能办。”
顾淮序下意识看向姜依云，姜慕凝见状也顺势请求：“姜警官，你们都是同事，你看能不能让他给我行个方便？”
“我现在的工作单位，需要有户口才能给我正式职工的待遇……”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依云毫不犹豫的拒绝。
“对不起，姜同志，要求都是统一的，没有特例，就算是我自己也一样！”
“你下次记得把资料带齐全再来。”
姜慕凝的眼眶一下红了，有些无措的模样。
见状，顾淮序皱起眉。
“不能办就不能办，你何必给她脸色看？”
话语中的责怪像一把锋利的刀插入姜依云身上，痛得她眼睫颤了颤。
她抬眸看去，声音有些沙哑：“顾淮序，你自己常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搞特殊，那人人都可以搞特殊，不是吗？”
顾淮序反驳：“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姜依云一滞。
顾淮序身为团长，一直严于律己，管理部下更是严谨，令行禁止。
就连生活中，他也从来都循规蹈矩。
偏偏对待姜慕凝，他是特殊的。
可以忍受她无视规定，找人托关系走后门办事。
姜慕凝在一旁小声说道：“你们别吵架了，都是我不好，不该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
顾淮序出声安抚：“不是你的错……”
姜依云扯了扯嘴角，不是姜慕凝的错，那就是她的错了？
也是，不被爱的人永远都是错的。
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眼前有雾气弥漫，她转头往办公室里面走去。
等她办完事出来，顾淮序和姜慕凝已经离开。
同事的议论声传来：“刚刚那个看到没，那是顾团长初恋，顾团长还为她跟姜警官吵架。”
“怪不得姜警官要调走，那女的到底哪里比得上姜警官，姜警官多厉害啊！”
“你懂什么，女人太强势不好，归根结底，男人还是喜欢那种小鸟依人的……”
姜依云没敢抬头，怕别人看见她，更怕被人发现她通红湿润的眼眶。
直到走到门口，声音渐渐变小，姜依云才抬头看向警局门前的荣誉墙。
她的名字，已经连续三个月排在首位。
姜依云笑了笑，眼中闪着泪光。
她低声呢喃：“姜依云你记住，你学这一身本事，从来就不是为了让谁喜欢。”
她的理想，从来都是当一名好警察。
惩恶扬善，除暴安良！
第5章
姜依云刚走出警局大门，不远处突然传来响动，只见一个高大身影低着头往外猛冲。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跑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一个过肩摔迅速将人制伏。
这时，两位警察也快步跑了过来：“依云，这小子是个惯犯，进了局子还不老实，幸好碰上了你。”
姜依云摇摇头，把人交到他们手上：“交给你们了，小心些。”
说完，她一转身便撞见了周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跟顾淮序和姜慕凝一起离开。
周成看着她：“身手不错，干脆利落。”
姜依云顿了顿，淡淡勾唇：“嫂子也不叫了？”
周成一噎，眼中浮现一抹尴尬，咬了咬牙又道：“姜警官，你是个好警察，不过，你和淮序是真的不合适。”
“你看看你们现在，哪有一点家的样子。”
“你放手吧，你们分开对彼此都好，淮序和慕凝也会幸福的。”
姜依云攥紧手，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闷得她有些窒息。
她深吸一口气：“你来就是特意为了跟我说这个，让我给姜慕凝腾位置？”
她和顾淮序处在一起这三年，周成见了她，一口一个嫂子，喊得十分热切。
三年前，她和顾淮序敬酒的时候，周成祝福的话说了一大串。
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可现在，姜慕凝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周成就完全变了副面孔。
周成神情闪过一抹羞惭，又生硬道：“他们性格好，说不出这话，那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
“我知道这话对不住你，可现在是新时代，就算离了婚你也能找到新的幸福。”
姜依云冷下脸：“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说完她往前走去。
走过拐角，她拿出户口本，上面迁出两个字板板正正。
瑟瑟秋风袭过，她身躯一颤，一滴泪随之落下砸在那两个字上。
旁边一个热心的大妈路过询问：“哎呦，闺女，这是怎么了？”
姜依云摇摇头，轻声道：“没事，只是北京的风，太大了。”
……
这天晚上，姜依云坐在客厅坐到深夜，时针跳过了十二点。
倒计时四天，她也就要离开了。
顾淮序没有回来。
她看着墙上的结婚照。
顾淮序穿着军装，她穿着警服，两个人紧挨在一起。
她浅浅勾唇，可顾淮序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明明是结婚照，此刻看上去，倒像是将两张毫不相干的证件照合在了一起。
天边传来第一缕晨光时，姜依云踩着椅子把照片取了下来放进了杂物间的角落里。
顾淮序是这天下午才回来的。
姜依云醒来时，就见顾淮序坐在沙发上。
一见到她，顾淮序起身走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睡到现在？身体哪里不舒服？”
他有时候似乎很细心，随时能发现她身体的变化。
有时候又粗心到，连他们俩的结婚照不见了也毫无察觉。
姜依云有些贪恋那宽厚掌心的温度，却又闭了闭眼，强逼着自己把头别开。
“难得休息，睡个午觉。”
她说完，便看到顾淮序另一只手上拿着两张剧团的票。
看见她的目光，顾淮序抬手：“慕凝送我们的票，明晚的演出，说是为了昨天的事道歉。”
“依云，昨天我不该那么说你，抱歉。”他的眼神带着歉意。
好像只要不在姜慕凝身边他就又成了那个冷静理智的顾团长。
姜依云鼻尖一阵酸涩，又强压下去。
她问顾淮序：“你要去吗？”
顾淮序轻嗯一声：“明天晚上没什么事，咱俩一起去看看。”
姜依云想起之前顾淮序说训下属：“你们一个个训练没精神，看表演的时候，倒是闹腾。”
“那剧团的演出，就那么有意思吗，现在还没回过神！”
姜依云垂下眉眼。
这个答案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姜慕凝的表演，他怎么舍得错过。
可她的心仍是不可避免地泛起刺痛。
她指尖掐进掌心，嘴角却勾起：“那就…去吧。”
去告别曾经的自己吧，也去斩断她最后的念想。
第6章
顾淮序回来似乎就是为了通知她这件事。
放下票，他又大步流星离开。
姜依云将目光放在一旁的演出票上：【华天大剧院，演出时间：十月十三日晚上八点】
十月十三日是他们领结婚证的日子，但顾淮序从不记得。
这一天曾因结婚被赋予的特殊意义，好像从来只对她一个人有效。
姜依云以为自己可以忍，可五脏六腑还是翻搅起来。
就像骨头里长出了一片刺，不依不饶地啃噬着她血肉里的爱意。
她默默换了衣服，去了火车站。
来到售票窗口，她说：“同志，请您给我一张后天上午去榕城的车票。”
原本离开只差四天，可她等不到最后的期限了，她决定提前离开。
……
十月十三日，结婚纪念日，距离离开的日子倒计时两天！
这天，姜依云起得很早。
她换上一身好看的衣服，一个人在北京四处逛了起来。
明明来了北京这么久，可她生活似乎只有顾淮序和工作，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城市。
她也曾和顾淮序提过想到处逛逛，可顾淮序说：“现在忙，以后的时间多着呢！”
姜依云去了年轻人最喜欢的后海，去了故宫，去看了毛主席……
最后在天安门前，她花钱请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等她回到家时，是下午五点半，顾淮序已经在家里了。
结婚三年，他从来没有这么早回家过。
可今天，他却破例了。
姜依云问：“这么早，演出不是要八点才开始？”
顾淮序没回答，而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反问：“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姜依云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笑道：“嗯，今天到处逛了逛，故宫，天安门，北京真大啊！”
顾淮序一怔：“不是说以后我有空了，带你去看。”
姜依云想到那些从未实现过的承诺，原本疏朗明亮的眼眸一点点暗沉下去。
喉间也像是被什么堵住，她声音里的雀跃也掉落，最后只是轻声笑了笑：“我发现，很多事，原来一个人也可以做。”
顾淮序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他眉头一蹙，刚要说话，姜依云若无其事道：“饿了吧，我去做饭。”
顾淮序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不用做饭了，我们去国营饭店吃，我的几个战友，还有慕凝。”
他对这些从不热衷，可对姜慕凝的演出，却这样积极。
姜依云怔了一秒，垂眸应道：“好。”
顾淮序揉了把她的头发：“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顾淮序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白衬衣黑裤子，十分清爽，和他穿军装时完全不一样。
姜依云扯了扯嘴角。
原来不止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
两人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姜慕凝等人已经到了。
其他人都叫了姜依云嫂子，唯独周成一副忙着倒茶的样子，故意忽略了她。
姜依云也不在意。
只是吃饭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
姜慕凝看见一道仔鸡上来时，极自然地给顾淮序夹了一筷子：“淮序，这个你爱吃，多吃点。”
顾淮序一顿，回应：“你自己多吃点，不用管我。”
话虽然如此，他却还是将那块鸡肉放进嘴里。
而姜慕凝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姜依云：“姜警官，你别误会，我们……”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
姜依云把她的话接了下来：“你们以前处过对象，我知道。”
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
大家都没有料到姜依云会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
姜慕凝的脸上更是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姜依云浅浅一笑：“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大家都是纯洁的革命战友，互相帮助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顾淮序沉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姜慕凝也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吃完进了剧院后，姜慕凝便去幕后做准备了。
顾淮序坐在姜依云身边，忽然开口道：“依云，刚刚你不应该那么说。”
“慕凝还没有结婚，你这样说，对她影响不好，她心思又敏感……”
姜依云从舞台上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需要我去道歉吗？”
顾淮序沉默一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去。”
第7章
只一瞬间，姜依云原本平静的眼眸里拢上一层厚重的雾色。
没有眼泪，可已经是心如死灰。
她轻笑了一声，却带出清晰的鼻音：“顾淮序，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顾淮序蹙了蹙眉，不解地问：“什么日子？”
这时，舞台上的音乐声响起，是一袭红裙的姜慕凝出场了。
顾淮序转头看去：“先等看完演出再说吧。”
姜依云摇头，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空洞：“不等了。”
“顾淮序，我们离婚……”
她还没说完，就被巨大的尖叫声打断。
只见前方，姜慕凝一个舞蹈动作失误，竟从舞台上径直摔了下来。
姜依云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顾淮序就已经越过重重人群冲上前将人抱起来。
即便自己受了伤都没有一丝波澜的顾淮序，此刻眼中却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甚至等不到旁人说的把车开过来，直接抱着姜慕凝往最近的医院跑去。
医院里，一群人众星拱月围着姜慕凝。
医生检查完后开口：“没什么大事，就是脚踝扭伤了，住两天院，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说完他对一旁的小护士道：“小何，带她去处理一下擦伤。”
姜依云一直等在病房门口，听闻也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喜欢姜慕凝，可也不希望她出现什么意外。
护士扶着姜慕凝离开后，顾淮序一偏头，便也看见姜依云。
他走上前，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先回去吧，慕凝在北京无亲无故，我今晚就留在这里照顾她。”
姜依云点点头，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淮序，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明天早上就要离开北京，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可顾淮序却突然拧紧了眉头：“你又要说什么？”
姜依云一愣，不解他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下一瞬，顾淮序冷声道：“要不是今天你在吃饭时，说了那样的话，慕凝她又怎么会在舞台上分心受伤。”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像是一颗拦不住的子弹，就那样穿透姜依云的心脏。
她的手微微颤了颤，喉咙艰涩地反问：“所以你觉得她受伤是我造成的？”
顾淮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底一软。
他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依云红着眼睛打断：“顾淮序，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能偏成这样。”
随着这话落下，这么久以来无处释放的委屈终于也化作眼泪涌出。
这是顾淮序从未见过的姜依云。
他缓了缓，想要抬手去帮她擦掉眼泪：“我错了，依云……”
“是我错了。”姜依云偏头避开他的手，推开一步。
“是我不该一意孤行来到北京。”
“是我不该跟你结婚。”
“是我不该……痴心妄想一个从不属于我的人。”
每说一句，她就往后退一步。
顾淮序想要上前，却被姜依云抬手止住：“别靠近我。”
男人脚步一顿。
直到两人中间似乎隔出一道无法逾越的银河，顾淮序再也无法触碰她。
姜依云才平静地，坚定地，说出那句话。
“我不想跟你过了，顾淮序。”
第8章
说完，姜依云看见顾淮序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瞬的无措与空白。
好半晌，他才回神：“依云，你不要说气话。”
姜依云泪眼朦胧中勾出一个笑：“我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
直到这时候还认为她在说气话。
他真的，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顾淮序声音沉闷地像是从胸腔发出，带着说不出的急促，“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姜依云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好，先回去。”
离婚协议总要让他签字的。
顾淮序漆黑眼瞳又亮了亮，两个人刚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周成的喊声。
“淮序，你要去哪里？慕凝在找你。”
顾淮序一顿，皱眉转头看去：“你告诉她，我明天再来看他。”
周成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她在哭。”
下一瞬，里面病房传来姜慕凝的尖叫声，顾淮序没有丝毫迟疑地冲了进去。
周成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就在那里看着姜依云。
那眼神似乎在说——“看吧，你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姜依云笑了笑，无所谓地转身。
转身瞬间，她微微仰头蒸发了眼中的雾气。
明明都是眼泪，可价值却千差万别。
如果没人心疼，那就不要再掉眼泪了。1
……
姜依云回到那个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家的房子里，走进了房间。
她坐在桌子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厚厚的笔记本已经泛黄，扉页上写着的那句话却依旧清晰——
【姜依云要成为榕城最优秀的警察。】
姜依云看着那句话良久，然后拿起笔在上面又写上一句话。
【以后的人生，一定要努力实现爸爸的遗愿！】
从前，她为了顾淮序放弃了许多。
以后，不会了。
今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
清晨，姜依云把自己最后的东西收进箱子里。
又把早已经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放在餐桌上。
离开前，姜依云转头看了一眼屋子。
干干净净，不再有任何属于她的痕迹。
桌上。
离婚协议书旁，是一张被剪坏了的结婚照。
原本的两个人，只剩下顾淮序一个人。
照片上写着简短的一句话：“顾淮序，你自由了！”
车站内。
到站的人满怀憧憬，离开的人满身寂寞。
姜依云拿着属于自己的那半张照片。
照片上，她微笑着，眼中都是对身旁那个人的期盼。
怔怔看了半晌，她冲一旁正在抽烟的旅客轻声道：“大哥，借个火。”
照片在火光中燃起，一点点化为灰烬。
姜依云却有种浴火重生般的轻松。
……
榕城烈士陵园。
姜依云穿着一身警服，来到了父亲的墓前。
她蹲下身，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名字。
姜坚磊。
她的父亲，曾是榕城最出色的警队队长，破过不少重大案件。
最后，他为了抓一个劫匪，永远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爸，我来看你了。”
姜依云眼眶有些酸涩：“有一件事，要和您分享。”
“我已经回榕城警察局就职了，以后，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她缓缓站起身，对着墓碑庄严的抬手敬礼。
“姜依云，警号011848，提前结束休假，正式归队！”
第9章
榕城，警局。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有人到我的店里闹事，还打伤了我……”
姜依云坐在警察局内，忽然看到一个男人捂着脸跑进来。
她拿着记录本站起身迎上去：“怎么回事？”
“别急，你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
虽然换了工作环境，但姜依云很快就适应了。
同一时间，京市。
医院里，姜慕凝依旧躺在床上，腿肿得比前两天更加严重。
“淮序，都耽误你两天时间了。”
“你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顾淮序看着护士给她换药，脸色有几分难看。
“你一个人没事？不遵医嘱，伤没好就下地，结果扭伤更加严重。”
十四号那天，顾淮序因为队里的紧急事件回了军区，一直忙到晚上九点。
他原本打算回家，但忽然接到医院的通知，姜慕凝又一次摔倒，伤得比之前更加严重。
顾淮序只好马不停蹄的赶来医院。
见他已经有些生气，姜慕凝低垂着眉眼不敢再开口。
这时，医院外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姜慕凝，姜慕凝！”1
声音由远及近，随后，一个大概三十多的男人冲进了病房里。
看到姜慕凝和她身边的顾淮序，男人更加愤怒：“好啊你，姜慕凝！”
“你家收了我的彩礼，婚礼也办了，你居然就这么跑了……”
眼看着他要扑到姜慕凝的身边，顾淮序眼疾手快的把他制住：“住手！”
“你想干什么，想打人？”
“疼疼疼。”
孙英杰看了一眼顾淮序，很快明白眼前的人不好惹，瞬间老实许多。
顾淮序听到他刚刚的话，也明白了什么。
他皱眉看向姜慕凝：“慕凝，他是你的丈夫？”
姜慕凝看了一眼孙英杰，红着眼别过头：“淮序……我不想嫁给他的。”
她委屈又无奈道：“是我父母，看我年纪不小了，所以他们逼我……”
孙英杰冷笑了一下：“姜慕凝，你别演了。”
“以前我就是被你这幅小鸟依人的样子给骗了，处对象时你在我面前百依百顺，现在你说你根本不想嫁给我？你以为说出来会有人信？”
说着，孙英杰转头看向顾淮序：“顾淮序，顾团长是吧？”
“姜慕凝和我说过，她不想跟你继续在军区过苦日子，前段时间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你升团长了，忽然就离家出走，我找了她这么久，原来她来找你……”
顾淮序的眼神一直落在姜慕凝脸上，她的任何一丝细微表情他都没有放过。
“孙英杰，你别说了。”
见孙英杰把事情都抖露出来，姜慕凝低下了头。
孙英杰从背着的布包里掏出两人的结婚证。
“顾团长，这是我两的结婚证，你可以仔细看看。”
顾淮序结果，翻开那个小本本，上面贴着姜慕凝和孙英杰两人的合照。
照片上的姜慕凝扎着两个麻花辫，笑得灿烂，看不出有一点不情愿。
此刻，姜慕凝所说的‘不想’，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笑话。
看着顾淮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病床上的姜慕凝急了。
她不顾自己脚上的伤，就要伸手来拿他手上的结婚证：“淮序……我可以解释。”
顾淮序将结婚证还给孙英杰：“你不用和我解释。”
“要解释，也该和你的丈夫解释。”
“还有，你的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插手。”
“我还有事，先走了。”
姜慕凝看着他转身，着急的喊出声：“淮序……”
可这次，顾淮序没回头。
刚走出医院不远，顾淮序便遇到了周成。
第10章
看到顾淮序，周成大步上前和他打招呼。
“团长，你不是在医院照顾慕凝吗？怎么出来了。”
“不过慕凝身边真是不能离人，这伤还没好，又弄得更严重了。”
顾淮序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手上的吃的：“你这是给她买的，准备给她送过去？”
周成点点头：“这是德记刚出锅的饼子，豆沙馅的，她应该会喜欢。”
说着，周成又想到什么，将手里的东西塞给顾淮序。
“淮序，要不还是你去吧，她肯定更乐意看到你。”
“要我说，虽然姜警官也优秀，但还是慕凝更适合你。”
“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更放松，也更开心……”
周成的话没说完，就被顾淮序沉着脸打断了：“周成，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我已经结婚了！”
周成轻松嘀咕了一句：“结婚了也是可以离婚的……”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顾淮序的痛处，他的脸色骤然一沉。
顾淮序一记眼刀过去，周成没有再说一个字。
“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多训练一会儿。”
周成回避他的眼神：“我还是去给慕凝送点吃的吧，也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
说完，周成立刻转身跑进了医院，顾淮序都来不及叫住他。
回军区的路上，顾淮序忍不住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周成作为旁观者都认为他和姜慕凝在一起的时候更放松更开心，甚至说出这种话。9
那姜依云呢？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冷落和忽视她了。
姜依云误会和生气，也可以理解。
因为周成的话，这一刻，顾淮序忽然想起姜依云落泪的样子，他的心里有些发堵。
想到那天两人在医院发生的争执，想到姜依云说的那些话，顾淮序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那天晚上，原本忙完部队的事他是要回家属院的。
可后来接了医院的电话，他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甚至一句话都没和姜依云交代，顾淮序心里有些愧疚。
他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军区家属院。
可一打开家门，他便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
屋里空荡荡的，很多东西都不见了，仔细一看，便发现那些不见的都是姜依云的东西。
顾淮序走进去之后，目光立刻落在了桌子上。
好几个已经彻底凉透的菜，一口没动的摆在那里。
旁边还有一封离婚协议书，和一张被毁掉的结婚照。
姜依云留下的字，映入他的眼帘。
“顾淮序，你自由了！”
顾淮序没有伸手去拿离婚协议书，而是死死的盯着看了许久。
像是要将那张薄薄的纸，硬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他自由了？
什么叫做他自由了？
片刻后，顾淮序用力推开了姜依云住的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生活的痕迹。
就像是，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他紧绷着下颌，周身都是低气压。
姜依云，真的要和他离婚？
就在这时，顾淮序的一个部下跑过来：“顾团长，您可算回来了，领导找您。”
十分钟后。
顾淮序站在领导办公室里。
“淮序啊，这几天你忙得不见人影，你自己看看吧。”
“按道理来说，你们自己的私事我不该插手，但你到底是个团长，有时候，和女同志打交道，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看着领导递来的离婚申请书，顾淮序才意识到，姜依云是认真的。
她不仅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还瞒着他向上面递交了离婚申请。
她是真的决定，要和他离婚。
顾淮序当兵几年，遇到过很多麻烦棘手的情况。
但从没有哪一次，他觉得如此的慌乱。
心乱如麻。
他们结婚的时候曾经约定过，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姜依云离婚。
第11章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后，顾淮序便直接回了家。
顾淮序和姜依云两个人的工作都忙，碰不上面的情况并不少。
之前也有过许多次，他回家的时候空无一人。
可眼下，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却忽然觉得十分冷清。
顾淮序拿着离婚协议书出神。
他忍不住回想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
这才发现，其实姜依云离开，并不是忽然发生的事情。
自从一周前开始，她就不太对劲。
之前的姜依云整天埋头办案，有时候甚至会为了案子熬到三更半夜。
可一周前开始，她每天都很早休息，甚至比他回家的时间还要早。
而且，以前从不休假的她，忽然就开始休假。
别的不说，顾淮序十分确定一点。
姜依云很热爱她的工作，无论发生什么，当一名好警察都是她的终身理想。
就算要和他离婚，她也不可能放弃警察这份工作。
想到这里，顾淮序起身，往警察局走去。
二十分钟后。6
“顾团长，您有什么事吗？”看到顾淮序，一名警员主动开口问道。
“我找姜依云。”
“您找姜警官？她已经调回榕城了，你不知道吗？”
警局的人有些诧异，顾淮序的脸色更难看了，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团长。”
顾淮序埋头往前走，脸黑得和被人欠他钱一样。
恰好周成已经从医院出来，不过他知道姜慕凝已经结婚，此刻脸色也不好看。
“团长，你怎么从警察局出来了，是去找姜警官了吗？”
原本顾淮序的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周遭气压低得很。
“她已经走了。”
“走？姜警官工作就在这，她走去哪？”周成看了看身后的警察局。
顾淮序顿了顿，声音有些低哑。
“她要和我离婚，已经回榕城了。”
“离婚。”周成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姜警官真要和你离婚？”
顾淮序忽然看向周成：“她是你嫂子。”
周成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淮序，我一直以为你还喜欢姜慕凝，而且你和姜警官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感情。”
“所以那天，我和她说了几句。”
“你和她说什么了？”
周成不敢看顾淮序的眼睛：“我想着，你之前本来就和姜慕凝处过，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合适的。”
“再说，姜警官跟个男人一样，性格又闷，慕凝那样性格温软的人，更适合你，最重要的是，你喜欢她。”
“所以我就劝姜警官，和你离婚……”
说到后面，周成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姜慕凝居然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说那些……
顾淮序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他克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一字一顿的问：“谁让你和她说这种话的？”
“谁给你的资格？”
周成不敢开口，自从知道了姜慕凝结婚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对不起，是我不该乱说话。”
“可你对慕凝这么好，谁都会以为你对她余情未了……”
第12章
“够了！滚回去训练！”
顾淮序压抑着怒火，低声呵斥。
周成看了看他的脸色，不敢再说一个字，立刻转身离开。
顾淮序捏了捏眉心，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军区。
现在他至少已经知道姜依云回了榕城。
知道她在哪里，事情就好办很多。
顾淮序原本想和领导申请再休假几天，却忽然被通知最近有任务，要紧急进行军事演习。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克制住自己想要马上见到姜依云的心。
他自认为他是了解姜依云的。
毕竟他们两人结婚这么久，几乎没有闹过任何矛盾。
这次，也不过是有些小小的误会而已。
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发了脾气。
顾淮序相信，她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他耐心和她沟通，一定能够和她解释明白。
等这次军事演习结束，他就去榕城找她。
……
榕城，杂货铺后门。
姜依云躲在门后的垃圾篓旁边，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别动，我是警察。”6
她一把扣住小偷的手腕，想要将他摁倒。
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偷是个练家子，身手还不错。
那小偷一个肘击，姜依云往旁边一闪，一秒钟的功夫小偷就挣脱了。
趁她不注意，那小偷拔腿就跑。
可跑了没几步，小偷就一步步退了回来。
他的正前方，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男人拿着一根警棍指着他：“还跑吗？”
“不跑了，我不跑了，李警官。”
李承岩收起警棍，动作迅速的将他扣住：“跟我回警局。”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姜依云：“还行？”
姜依云点点头：“我没事。”
她看着李承岩的背影，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这是她所在的警队队长，是她的上级，也是姜依云父亲的老同事李叔的儿子。
平时在警局，李承岩就是个冷面阎王。
从姜依云来警局的那一天开始，每天都能看到李承岩训人。
但因为她刚刚调回来，之前一直都是在局里做登记工作，还没有正式出过警。
所以到目前为止，姜依云还没有被他训过。
回到警局，李承岩把那个已经三进宫的小偷扔进了审讯室里，然后便转头对着姜依云道：“跟我来。”
他嗓音冷冽，姜依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跟着他进了一旁的小会议室。
一进门，便听到李承岩带着微微怒意的声音传来。
“姜依云，你在京市工作了三年，还多次被评为优秀警员，这就是你的表现？”
“今天是我出现了失误。”
姜依云不敢反驳，毕竟今天确实是她的问题。
李承岩看着她：“我说的不是你的失误，而是你没有安全意识！”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场景下，首先要保证的，是你自己的安全！”
姜依云听明白了。
他看起来是在训她，其实是担心。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队长。”
李承岩深深看她一眼：“再有下次，你就别出任务了。”
说完，他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有同事凑过来安慰姜依云：“姜警官，你别放在心上，咱们队长就这脾气。”
“他也不是冲你发火，是怕你出事。”
“说起来，他还是老姜警官的徒弟呢，那时候他看着老姜警官牺牲，挺难过的。”
第13章
姜依云看向李承岩离开的方向。
她只知道李承岩是李叔的儿子，并不知道他和自己还有这层渊源在。
“我知道，我没有放在心上。”
她还不至于是非不分。
而且，李承岩平时训其他人的时候都是在大厅。
今天还特意把她叫到会议室，已经很给她留面子了。
下班后，姜依云换了衣服走出警察局，却忽然看到两个当兵的人走过。
“京市那个顾团长这次军事演习可真威风，得到了上面领导的点名表扬呢。”
“是啊，我们团也得到消息，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都要加训了。”
“不过我老婆刚从京市回来，她说这个顾团长作风不端正，天天和剧院一个女的不清不楚的……”
“诶诶诶，你别说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依云的脚步顿了顿，但只停顿了一下，她立刻便迈开步子往前走。
顾淮序喜欢姜慕凝，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要不然，他也不会时时刻刻都记挂着姜慕凝，什么都为她考虑。
现在她和顾淮序离婚了，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姜慕凝在一起了。6
回到榕城这几天，姜依云前所未有的开心。
她在这里长大，周遭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
最重要的是，能够陪在母亲身边，能够和父亲生前的同事共事。
和顾淮序离婚，回到榕城，是她这几年，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想到这里，姜依云勾唇一笑，步伐更加轻快了。
“姜依云。”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姜依云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李队长，有什么事吗？”
李承岩也已经还回了便服，他快步朝她走来：“今天下班早，我去看看师母。”
姜依云有些惊讶。
说实话，她不太情愿和李承岩待在一起。
她之前在京市的时候，队长是个很温和的人。
再加上姜依云办案能力强，队长和局长对她的包容性很强，所以姜依云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紧张的感觉。
但在李承岩面前，她总是不受控制的紧张。
就像在警校的时候，面对教官一样。
“怎么？不情愿？觉得我这个人很严厉？低气压让你不舒服了？”
还不等姜依云开口，李承岩便把她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看你这表情，我说中了？”
姜依云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敏锐到有些吓人。
她连忙转过头，迈开步子往前走：“不是，我只是今天才知道，李队长原来是我爸爸的徒弟。”
“我一直以为你是李叔亲自带的。”
见姜依云紧张，李承岩在她身后莞尔一笑：“我小时候太皮太傲，我爸压制不住我。”
他两步便跟上了姜依云，和她并肩一起往前走。
“那时候，师傅每天只带我一个人出任务，我以为他格外器重我，天天都很得意，后来才发现，其实他是在锻炼我……”
李承岩开始说起他进警局的时候的事，姜依云也不自觉的被他的话吸引。
不知不觉，两人便走到了姜依云家门口。
可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姜依云却忽然停下脚步，她怔怔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第14章
顾淮序穿着一身便装，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来了挺久。
李承岩顺着姜依云的目光看过去，恰好对上了顾淮序的眼神。
四目相对，顾淮序眼底暗流涌动。
李承岩也不躲闪，就这样直接迎上他的目光，甚至有几分挑衅。
姜依云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往前走。
走近之后，李承岩问道：“依云，这位是？”
姜依云没有想到顾淮序会追来榕城，她声音轻浅。
“京市军区的顾团长顾淮序同志，我的前夫。”
短短十八个字，已经划清了他们两人的界限。
顾淮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大步上前，走到姜依云面前：“离婚的事情，我不同意！”
姜依云并不想见他，从她下定决心离婚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走回头路。
“顾淮序，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都不是儿戏，我也不是和你闹着玩。”
“离婚这件事，我已经下定决心，希望顾团长能够配合，把后面的程序走完。”
“夫妻一场，没必要闹得彼此都难堪。”3
看着她冷淡的神情，听着她坚定的话，顾淮序的心猛地一沉。
来之前，他一直认为姜依云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生气，和他闹脾气而已。
可来了之后顾淮序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认为的那样。
她是真的，坚决的要和他离婚。
顾淮序皱着眉头，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依云，如果你是因为我和姜慕凝的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
“这段时间，的确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那天在医院，是我一时心急才会说那种话，我可以向你道歉。”
“你放心，现在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以后都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顾淮序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过。
但此刻，他的确是已经放下了平时端着的架子，好声好语的劝着：“咱们结婚这么久，一直都好好的。”
“你和我回去，以后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姜依云没有想到，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卑微求和的话。
她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你的以后，和我没有关系。”
说话的时候，姜依云无比认真的看着顾淮序。
两人的视线对上，顾淮序才发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依云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像从前了。
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同，但他很清楚，就是不一样了。
“顾淮序，我已经说过了，离婚这件事，我已经下定决心。”
“你现在再继续和我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有些事情不是粉饰太平就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姜依云不能、也不想自欺欺人。
更何况对她来说，婚姻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很多女孩都早早嫁人打工，但她的父母用心培养她。
让她读这么多书，不是为了让她在婚姻中磋磨的。
以前是因为她喜欢顾淮序，所以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去了京市。
至于现在，现在她只想好好工作，照顾好母亲。
顿了顿，姜依云继续说道：“如果没别的事，你还是回去吧。”
“等到程序走完了，你可以把离婚证邮给我。”
“再见。”
第15章
说完，姜依云绕过他往家里走去，李承岩也跟上她的脚步。
刚刚姜依云和顾淮序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站在一米开外，和两人保持距离。
但身为警察，他的听力本就不错。
即便没有刻意去听，还是把姜依云和顾淮序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李承岩的眼眸闪了闪，嘴角却下意识微微勾起。
他快走两步，跟姜依云前后脚进门。
可姜依云和李承岩都没想到，顾淮序也跟了进来。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姜依云已经有些不悦，眉头也皱起来。
“顾淮序，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可以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吗？”
“依云，怎么和淮序说话的？注意礼貌。”
姜母从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看到李承岩，姜母脸上立刻扬起慈爱的笑：“承岩来啦？”
李承岩赶忙上前接过姜母手中的菜放在餐桌上。
“师母，好久没来看您了，这是我妈做的鱼丸，知道您爱吃，让我给您带点来。”6
“刚刚和依云经过市场的时候我又买了个热菜，一会儿咱们加菜。”
姜母一看到他就高兴：“你这孩子，不是和你说过吗，不用每次来都带东西，你上次给我送的我都没吃完呢。”
嘴上这么说着，但姜母还是把李承岩手中的东西接过去，小心的收好。
李承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笑了笑，直接在桌边落座：“师母，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有你天天记挂着，我能不好吗。”
姜依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目前对李承岩比对她还要热络，便知道李承岩平时来得不少。
她心中顿时有些感激。
毕竟作为女儿，她自认为自己对母亲的照顾和关心是不够的。
尽管她在京市的时候，只要有空就会回来。
但毕竟不在一个城市，加上她的工作性质，所以她回来的次数并不多，每次回来也只是短暂的待一会儿就走了。
姜依云没有再看顾淮序，而是走进厨房去洗手了。
顾淮序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姜母好像这时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人，她笑了笑：“不用你帮忙了，洗洗手吃饭吧。”
虽然也是笑，但姜母对顾淮序的笑客气又疏离，显然不像对李承岩那样亲近。
很快，几人都落座。
姜依云紧挨着姜母，李承岩坐在她的右手边，所以顾淮序只能坐在她对面。
“妈，你多吃点。”姜依云一坐下便给姜母夹菜。
姜母笑了笑：“你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你自己也吃。”
“你看看你这小身板，这次回来瘦了多少，在京市都没好好吃饭吧。”
“再不多吃点，回头连小偷都抓不到。”
姜母的话让姜依云吃饭的动作一顿，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承岩。
李承岩正埋头吃菜，并没有看她，可姜依云就是忽然想到了白天的那一幕，莫名心虚。
她收回视线，吃饭的时候头低了些许。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已经收回去，李承岩才抬头看向她。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再一转头，又一次和顾淮序的视线对上。
第16章
这一次，李承岩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很快挪开了视线。
已经出局的人，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
顾淮序夹了一块肉放进姜依云碗里：“依云，这个红烧肉很香，你多吃两块。”
姜依云吃饭的动作一顿，她看了那块肉一眼，然后用筷子拨到了一边。
顾淮序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现在这个场合，好像他说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不合适。
所以顾淮序没有再开口，只是默默的埋头吃饭。
他是不是抬头看一眼姜依云，食不知味。
倒是李承岩和姜母，两个人饭桌上聊个不停。
李承岩在警局的时候跟冷面阎王一样，到了姜母面前，却完全变了个人。
他不停的和姜母说着警局里近来发生的趣事，逗得姜母合不拢嘴。
“前段时间我穿便服出任务，结果小偷摸了我的兜。”
“我没阻止他，因为我那口袋里只揣了一个手铐，他碰到的时候我直接……”
李承岩将那小偷被他用手铐拷住的时候的表情形容得十分精彩。
姜依云听着他的描述，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
“不管怎么样，师母就一句话，出任务，最重要的是平安。”
李承岩重重的点头：“我知道的师母，我一直把您的话放在心上呢。”
“来来来，快吃快吃，还这么多菜。”
直到吃完饭，顾淮序给姜依云夹的那块肉，她也没有吃。
姜依云和李承岩都帮着姜母一起收拾桌子，把空了的碗筷端进厨房。
顾淮序原本也想帮忙，可姜母阻止了他。
“就这点活儿，你们还抢着干，我这厨房小，挤不下那么多人。”
“再说了，你难得来一次，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快坐着休息吧。”
顾淮序倒也没有真的坐下，他起身拿了扫帚把地上的碎骨头扫了扫，又把桌子擦了擦。
李承岩把碗放进厨房之后就走了出来。
客厅里的柜子上，摆着姜父的遗照。
他走到那张柜子前，在姜父的照片前站了会儿。
此刻，厨房里。
姜依云把碗放好之后便撸起袖子要帮姜母洗碗，姜母拉了拉她：“这里不用你，你出去待会儿吧。”
“我帮您洗碗，外面有什么好呆的。”
姜母看她一眼：“都说知女莫若母，你心里想什么，你以为你妈我不知道？”
“就算你真的打定主意要离婚，也和人好好把话说清楚，别拖着。”
姜依云看着面前的碗，忍不住叹气：“该说的我都说了。”
“你说什么了，就在家门口和人家说你打定主意要离婚，这就完了？”
“你要是想让他死心，就得把话摊开来，好好说明白。”
姜母推了姜依云一把：“去去去，给人泡杯茶。”
姜依云看了一眼外面的顾淮序，他把扫帚放好之后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身为军人，他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身姿挺拔。
可此刻，姜依云看着他，却忽然觉得他的脊背有些微弯。
姜依云犹豫了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是泡了两杯茶。
其中一杯她递给了李承岩，另一杯则是放在了顾淮序面前。
“喝完这杯茶，就回京市吧。”
第17章
顾淮序看着面前的茶，又抬起头看向姜依云。
“依云，你就这么坚定，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这段时间的事情，我可以和你道歉……”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眼神深邃到姜依云不敢与她对视。
顾淮序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半分笑的意思。
“我们结婚这么久以来，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姜依云放在腿处的手轻轻缩了缩。
她抿了抿唇：“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们这样挺好的吗？”
“你是团长，我是警察，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有时候连面都碰不上。”
“有哪对夫妻，是我们这样过日子的？”
姜依云的话让顾淮序沉默了。
她接着道：“我以前也觉得这样挺好的，没有什么关系。”
“可后来姜慕凝同志来了京市我才知道，你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一心只有部队的训练任务。”
“其实你很细心，也会关心人。”
“只不过……”
说到这里，姜依云看向他：“这些也没再提的必要。”
顾淮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平时一周说的话，都未必有这一天说得多。
此时此刻，顾淮序只能坐在姜依云面前，安安静静的听着。
“顾淮序，这件事并不复杂，我以前喜欢你，也愿意陪在你身边，只是我现在不愿意了。”
“既然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尽早分开，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我调回榕城这几天，过得很开心，但你的到来，让我觉得很困扰。”
顾淮序的心微微一缩。
姜依云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对他说话的语气也很客气。
可这一刻，顾淮序的心里，还是想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扎进去一样，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就连最开始参军入伍的时候，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他都从没有觉得这么难受过。
“我知道了。”
顾淮序看着茶杯上的热气一点点散去，他站起身。
“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我尊重你的意见。”
说着，顾淮序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却忽然被姜母叫住：“淮序，等等。”
听见姜母的声音，姜依云和李承岩都转头看去。
顾淮序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妈？”姜依云疑惑的看着姜母。
姜母没有理会她，而是对着顾淮序道：“淮序，你跟我进来一下。”
说着，姜母朝着一旁的小房间走去，顾淮序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姜依云看着轻轻关上的木质门，有些疑惑。
但她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到了李承岩身边。
经过刚刚这顿饭，姜依云已经完完全全改变了对李承岩的看法。
“在想什么，队长？”
李承岩站在窗户边，那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花花草草。
“在想师父，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就喜欢养些花草。”
姜依云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李承岩笑着看她。
“谢谢你时常来看我妈。”
李承岩摆了摆手：“你不用谢我，还是尽早把你自己这摊子事处理好吧。”
“我先走了。”
李承岩迈开长腿朝前走，路过姜依云身边的时候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或许姜依云已经忘了，他们曾经见过。σσψ
第18章
房间内。
姜母关上门：“淮序啊，我叫你跟我进来，是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顾淮序点了点头：“妈，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姜母摆了摆手：“淮序，你应该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
“你和依云都要离婚了，这称呼也该改了。”
顾淮序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姜母这话什么意思，他不可能听不明白。
姜母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依云这孩子，从小就和他爸爸一样，性子倔强得很。”
“她一旦认准什么事情，就很难再去改变。”
顾淮序的头低垂下去些许，别的他或许不知道。
但姜依云性格倔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之前有一个偷盗电缆案，作案人十分狡猾，几次从警察手中逃脱。
后来姜依云主动揽下了这个案子，硬是在作案人经常犯案的地方生生蹲守了三个夜晚。
白天的时候她小眯一会儿，一到晚上。
她就揣着干粮，裹着厚外套往那个草垛里一蹲，当时也有警局的同志说可以和她换班，几个人轮流蹲守。
可姜依云不愿意，她说她必须亲手抓到这个小偷，否则她睡不安稳。
最后，姜依云在那个小偷作案的时候把他抓了个现行，直接带回了警察局，才肯回家休息。
那段时间顾淮序的训练任务不重，见她回家的时间很少，也问过几句。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姜依云是个倔强的性格。
“妈，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到依云她的情绪。”
“我……”
顾淮序还想说什么，姜母笑着摇头：“这些话你已经和依云说过好几遍了吧，就不用再和我说这些了。”
“我年纪大了，其实也不想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有些话，我还是得说。”
这次，顾淮序没有再开口打断，只是点点头，默默的听着。
“你是个好军人，是个好孩子，但你们不合适。”
“其实从一开始，依云要追着你去京市的时候，我就是不同意的。”
原本，顾淮序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颗大石头一样。
此刻听了姜母的话，更是觉得喉间也卡了什么东西，上不来也下不去。
姜母还在继续说：“你们两个工作都忙，更何况她不像你……京市那个地方，依云她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朋友，我这心里也不放心。”
“可是她喜欢你，心甘情愿的要去，我知道拦不住她，索性便随她去了。”
“现在结果也恰恰证明，你们的确不合适。我只是想要劝你，看开些。”
“人的眼睛都是长在前面的，要往前看。”
姜母拍拍顾淮序：“我是过来人了，知道你现在什么感受。”
顾淮序没有说话，只是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直到从姜家离开后，顾淮序的脑海中时不时还是会浮现姜依云那张冷淡的脸。
以前在京市的时候，虽然姜依云在办案的时候十分认真，脸上总是很严肃的神情。
但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柔和许多。
可这一次，姜依云没有……
她对他，只有客气。
甚至顾淮序能感觉到，她并不想和他多说一句。
第19章
顾淮序没有回住宿的地方，而是拿着行李直接去了车站，买了回京市的车票。
刚刚结束军事演习，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他原本申请休假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顾淮序来这一趟，是想要来把姜依云劝回去。
但现在看来，她心意已决不是他几句话就能劝得动的……
继续休假，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回程的车上，顾淮序想了很多。
随着火车慢慢的往前行驶，窗外的风景也在不断倒退。
顾淮序的脑海中闪过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很多事。
他在不经意间想起周成说的那些话……
周成是他多年的同学、战友、兄弟，几乎是每天都在一起训练生活，两人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
顾淮序忍不住想，连周成都觉得他还喜欢姜慕凝，其他人只会更加这样认为。
他又想起和姜依云在一起这两三年的点点滴滴。
姜依云虽然是个警察，做事干脆利落，却并不粗心大意。
她记得他的饮食习惯，记得他的喜好。
每到他的生日，她总是提前好几天就想着两人要一起休假，出去逛逛或者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顿饭。
不管多忙，她永远都会把家里收得干干净净。
相比之下，他为姜依云做的，真的少之又少。
姜依云是他的妻子，可他却答不上来，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在一起两三年，除了结婚时候买的自行车，他连一样正经的礼物都没有送给她。
说起来，是他这个丈夫，做得不称职……
回京市的路上，顾淮序就这样一边一边自我谴责。
但他十分确信，他是喜欢姜依云的。
他这个人从来都不会退而求其次，当初和姜依云处对象，是因为喜欢。
结婚也是。
至于帮姜慕凝做的这些的时候，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一直都是站在朋友的角度。
第二天一早，奔波了一天一夜的顾淮序才走出火车站，便看到了一身军装的周成。
他背着行李着急忙慌的正要进站。
顾淮序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周成的手臂：“干嘛去？”
周成看到他，大喘一口气：“淮序，我正要去榕城找你呢！”
看到周成的脸色，顾淮序便立刻觉得情况不对：“怎么回事？”
周成看了看周围的人：“这里人多，咱们回军区，边走边说。”
他拽着顾淮序出了车站，一边往军区走，一边压低声音道：上次姜慕凝的丈夫不是找到京市来了吗？”
“嗯。”
顾淮序听到姜慕凝的名字，脸色瞬间不是很好看了。
几年前，顾淮序还没有调到京市来。
那时候姜慕凝和他在一个军区，是部队文工团的成员。
后来顾淮序调来京市，她便申请了退团。
当时两人还在处对象，已经准备谈婚论嫁，为此时两人发生了争执。
顾淮序以为她是要跟来京市，还劝她不用着急，可姜慕凝却提了分手。
“淮序，我真的很喜欢你，但以后我们两个在两个地方，连见一面都难，就算了吧。”
“我家里人不会同意我和你去京市的……去了恐怕就很难回来一次了……”
那时候顾淮序也没有多想，看着姜慕凝哭着说这些话，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他又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怪她。
他调来京市，对他的发展是有利的，但对于姜慕凝来说却没有什么分别。
他不能要求她为自己付出，所以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第20章
顾淮序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即便两人因此分开了，他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对于他和姜慕凝分开的事情，顾淮序始终觉得是他的原因。
所以当前段时间，姜慕凝说和家里闹矛盾，来京市发展的时候，顾淮序便觉得，他应该帮帮她。
在他心中，对姜慕凝有一份愧疚……
可直到姜慕凝的丈夫出现，顾淮序才知道，他被姜慕凝骗了。
她嘴里根本没有几句实话，无论是从前分手的原因，还是现在来京市的原因，都只是她胡诌的而已。
偏偏，姜慕凝长着一张会骗人的脸。
以至于，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清过她。
想到这些，顾淮序的心里更堵了。
他是出于愧疚和弥补，才会对姜慕凝这么照顾，却没想到会把事情弄成这样。
收回思绪，顾淮序问周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成的脚步很快：“那天我进医院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吵架。”
“我也是弄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那男的是她丈夫……”
“说实话，淮序，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和慕凝两情相悦，所以我……”
“我也没有想到，她说的那些居然都是骗我们的。”
“前几天我们忙着军事演习，再加上嫂子闹离婚回榕城了，你也没有时间顾得上姜慕凝。”
“我偷偷去打听了一下，她已经不在剧团工作了，我就以为她已经回去了。”
“结果今天你休假，刚离开军区她就找来了，她现在非要见你，闹得上面都知道了。”
“还有她那个丈夫，得到消息也来闹，说你影响了他们家庭和谐……”
周成每说一句，顾淮序的眉头就皱得更紧。
自从上次从医院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打算管姜慕凝的事情。
毕竟她的情况根本不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有丈夫有家庭，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顾淮序也没有想到，姜慕凝居然还会闹到军区来……
他整个人周遭的气压都更低了，迈着急促的步子朝着军区走去。
不同于顾淮序有这么多事情要操心，姜依云则是轻松多了。
每天按时到警局打卡，跟着李承岩一起出任务，审审犯人，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一转眼便是两个半月过去。
现在的姜依云已经完全不再畏惧李承岩了。
不仅不畏惧，甚至还会和李承岩呛声。
有时候任务比较危险，出于保护她的心里，李承岩一般不会带她。
这个时候姜依云便会站起来：“队长，我申请加入。”
一开始李承岩会打回她的申请，这时候姜依云便会义正言辞道：“希望队长能够平等的对待每一位警员，我不需要特殊对待。”
两三次之后，李承岩便也不再这样了。
看着姜依云动作干练的把嫌疑人控制住的时候，他的眼里总是下意识的出现赞赏的神色。
回到警局，姜依云拿着本子坐在审讯室里审讯犯人。
李承岩站在门口，透过上面的玻璃窗口看着她，同时竖起耳朵停着。
老李警官正好办完事从外面回来，看着自己儿子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他从后面凑了过去。
“李队长，你天天这么盯着姜警官，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第21章
李承岩本就听得聚精会神。
冷不丁被父亲这么一下，人差点原地跳起来。
好在李承岩心理素质还不错，瞬间就冷静下来。
他追过身看着自己父亲，脸上有几分埋怨：“老李，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老李警官冷哼一声：“你天天板着脸训完这个训那个，怎么没把别人吓死。”
说着，他又看向审讯室里的姜依云。
“依云是个好姑娘，可惜遇人不淑。”
“我告诉你，你小子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你别欺负人家。”
李承岩挑了挑眉，轻嗯一声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坐下后，他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的姜依云还只有十几岁，十分稚嫩。
李承岩比姜依云大七岁，他刚进警局的时候，就曾经跟着父亲一起去过姜家。
那时候姜依云还小，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桌前在看书。
后来他再见到姜依云就是在姜父的葬礼上，她没有痛哭失声，只是默默的流泪。
李承岩站在她身边，听到她对着姜父的墓碑郑重的许下承诺。
“爸，我永远都会为你骄傲。”
“我以后，也会当一名警察，保护百姓！”
从那时候开始，李承岩时不时就会想起姜依云。
三年前，听说她要来榕城警察局工作的时候，李承岩还很开心。
可没想到，姜依云却因为喜欢顾淮序，去了京市。
她离开的那天，李承岩还曾经偷偷去了一趟火车站。
再后来，听说她和顾淮序结婚了，李承岩便按下了自己的心思。
现在，他已经三十二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就在李承岩出神的时候，一旁审讯室的门忽然开了。
李承岩动作迅速的把手上那张照片塞进了一旁的本子里。
姜依云正好拿着纪律本走过来：“李队，这是刚刚那人的审讯记录，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承岩头都每抬，接过审讯记录看了两眼：“很完整，他认罪态度怎么样？”
“挺好的，什么都肯说，作案动机作案准备作案过程，问一个答一个。”
就在李承岩要追问的时候，姜依云补充道：“也正因为这样，我倒觉得，他不像是真正的嫌疑人。”
“这个案子，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李承岩转头看向她，眼神颇有些赞赏：“我还以为，你把审讯记录给我看，是要直接结案了。”
姜依云伸出手指点了点审讯记录的其中一处：“他的作案动机我觉得很可疑，因为一只鸡就去报复自己的邻居，直接把人杀了，这一点，不足以说服我。”
李承岩看着那根纤长白皙的手指，有几分出神。
姜依云离他很近，她说话的时候，李承岩能够清晰的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队长，队长？”
姜依云说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得到李承岩的回应，忍不住拍了拍他。
李承岩这才回过神来：“嗯？你再说一遍。”
“噗嗤……”
周围几个正在办公的警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承岩冷冷的看向那几人：“都很闲，手上的案子都办完了？”
第22章
他话音一落，那几个警员都没了声音，但依旧在偷笑。
毕竟这段时间，李承岩对姜依云什么样大家都看着眼里。
也就只有当事人还没有察觉。
姜依云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那些偷笑的同事，好半天都没明白他们在乐什么。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和时间多想，她只想快点把手头这个案件弄明白。
所以姜依云低下头，继续和李承岩讨论着案子的事。
听她分析完之后，李承岩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大部分都分析得很多，不过漏了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李承岩用笔圈画出笔录上的‘作案工具’：“这个作案工具，是个砍骨刀。”
姜依云恍然大悟的瞪大眼。
李承岩笑了笑，拿着审讯记录起身，带着姜依云一起走进了审讯实里。
刚刚还很‘乖巧’的嫌疑人看到这次是李承岩进来，脸色瞬间变了。
李承岩坐在他对面，冷冷一笑，开始提问。
不用于应付姜依云时的镇定自若，嫌疑人在李承岩提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满头大汗。
很快，嫌疑人就全盘拖出，把实际情况全都交代了。
“这个案件背后的情况这么复杂，居然是两代人的恩怨，我还真没料到。”
下班后，姜依云还在思考着这个案件。
李承岩笑了笑：“这样的案子在榕城不是第一个了。”
“咱们这种小地方，最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起矛盾，有时候积怨已深，人就会冲动。”
姜依云点点头，拿上外套穿上，准备回家。
可她才走了一步，就被李承岩拽了回来。
“外面下雪了，你围巾都不系，抗冻啊。”
他拿过自己的围巾，往姜依云脖子上饶了两圈，又给她打了个结，才满意的点头：“好了。”
察觉到脖子上的暖意，姜依云抬头看他。
李承岩的耳根子有些微微发红，他察觉倒了姜依云的视线，却没敢看她。
给姜依云系上围巾之后，他低头拽着姜依云就往外走。
“走，吃饭去？”
直到被李承岩拽倒了外面，姜依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吃饭？去哪吃饭啊？”
走出警局姜依云才发现外面站着一堆人，都是李承岩队里的。
“姜警官，你还不知道啊，今天是咱队长生日，去国营饭店吃饭，队长请客。”
其中一个胖胖的警员姓詹，每次说起吃他最高兴。
李承岩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小詹知道李承岩的性格，不管李承岩说什么他都不生气，嘿嘿一笑：“队长，给你庆祝生日，生什么气啊。”
“走走走，去晚了好吃的菜都要点不上了。”
姜依云站在李承岩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队长，不好意思啊，都不知道你生日，没给你准备礼物。”
李承岩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又不是过寿，收什么礼啊。”
姜依云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队长你还挺幽默。”
李承岩看着姜依云脸上的笑，忽然有些失神。
他脚步微微一顿，片刻之后，他也忍不住微微勾唇。
“队长，怎么不走了？”
姜依云见他没有跟上，停下来回头看向他，却忽然瞥见他唇角的笑意。
“队长，你在笑什么？”
第23章
李承岩回过神，瞬间恢复如常：“没什么，走吧。”
出了警局之后，平时看着都十分严肃的警察一个个也变得十分鲜活了。
一群人进了国营饭店，围着圆桌落座。
点菜的点菜，聊天的聊天。
姜依云这才发现，自己的这些同事，平时看着都很怕李承岩，私下里其实都和他关系不错。
李承岩呢，在工作上对底下的人高标准严要求，但只要下了班，就瞬间变得很好相处。
和她一开始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很快就上菜了，饭桌上十分热闹。
大家一边吃菜，一边喝点小酒，氛围很好。
这样的氛围，让向来紧绷的姜依云瞬间放松了不少，她也忍不住小酌了两口。
姜依云旁边坐着的是小詹，小詹本就是个话很密的人，加上喝了点酒。
酒意上头，他吃着吃着就开始和姜依云搭话：“姜警官，我问一下你，你觉得是在京市好还是回来好？”
闻言，李承岩也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姜依云笑了笑：“各有各的好吧。”
“那你从京市回来以后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姜依云放下筷子抿了一口酒，天气越来越冷了，喝点酒手脚都暖和不少。
“没什么不习惯的呀，我觉得咱们警局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都挺好的，大家都对我很照顾。”
“说起来，这段时间谢谢大家了。”
说着，姜依云举起手中的酒杯：“我敬大家一杯，我初来乍到，这段时间谢谢大家了。”
“别别别，姜警官，你说这话我们可担不起。”
其他人都连忙端起酒杯和姜依云碰杯，只有她身边的李承岩始终安安静静的。
等到姜依云和其他人碰完杯，他才慢悠悠开口：“领导也好？”
“什么方面都好吗？”
姜依云夹菜的手一顿，她没去看李承岩，而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当然了，李队长办案能力强，身手又好，我跟着李队，还有很多要学的。”
一番话说得十分客套，几乎都是在拍他的马屁。
李承岩几乎都要被她气笑了。
谁说当事人没有察觉的，分明是在他面前装傻充楞。
见姜依云回避这个话题，他也不逼她，而是端起酒杯和姜依云轻轻碰了一下。
“那你就和我好好学，我也会好好教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落在姜依云的耳朵里，她听出了一丝调侃的意思。
桌上的其他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在聊天了，而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李承岩和姜依云。
察觉到姜依云已经有些不自在，李承岩开口：“都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菜啊？”
“不是说要敞开了吃，快点的，都多吃点，回头出任务的时候一个个都给我表现好点。”
“队长，生日快乐！”
眼看李承岩又要开始训话，小詹端起酒杯就开始敬酒。
其他人有样学样，又开始闹哄起来。
姜依云坐在李承岩身边，忍不住摇了摇头，可眼里的笑意，却是真切存在的。
明明是冬天，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十分的温暖。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第24章
人多热闹，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吃完饭散场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行人走出国营饭店大门，却看到地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雪。
“哟，就这么一会儿，这雪越下越大了，都有积雪了。”
“咱们榕城，每年下雪的时候就最美了。”
“还真是。”
李承岩看着纷纷扬扬的雪，又看看地面，转头对姜依云道：“地上积雪了，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我送你，顺便看看师母。”
这个借口找的，不要太明显。
小詹和其他几人看了两人一眼，每个人脸上都再次露出八卦的神色。
不过大家也都很有眼力见，什么都没有说。
而是默契的给李承岩和姜依云两人空间：：“谢谢队长招待，我们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回去路上小心点，路上都是雪。”
李承岩看着几个人离开，不忘嘱咐。
“知道了，谢谢队长！”
李承岩收回视线：“他们走了，我们也走吧。”
姜依云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了国营饭店。
大雪天，又是晚上，平常热闹的街道都变得十分冷清。
连那些出来摆摊的小商贩，都全部收摊回家了。
姜依云和李承岩慢慢悠悠的往姜家走。
街道上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十分清楚。
脚踩在雪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冷风时不时吹来，姜依云便把脖子往围巾里面缩一缩。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把围巾解了还给李承岩，可吃完饭，他又给她系上了。
队里那几个人起哄的声音，到现在还让她尴尬。
姜依云正在走神，忽然脚下踩到一个被雪覆盖的石头，她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
这时，李承岩伸出手，稳稳的接住了她。
姜依云愣了一秒，立刻站起身体：“谢谢队长。”
“没事吧？有没有崴到脚？”李承岩担心的看了一眼姜依云的脚。
“算了，外面太冷，不好检查，我背你回去吧。”
说着，李承岩就走到姜依云身前，微微弯腰：“上来。”
姜依云原本想说不用，可她抬起脚尝试往前走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一丝痛意传来。
她看着李承岩的背，又垂头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脚，站在原地没有动。
李承岩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见姜依云犹豫，李承岩开口劝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更何况现在这雪地本就不好走。”
“你再逞强，到时候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更别说办案了。”
姜依云看了一眼李承岩，明明两个人认识不久，可李承岩好像很了解她。
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总能说到点子上。
“快上来，时候不早了。”
李承岩再度在姜依云面前俯身，这次她没再犹豫，趴在了他的背上。
察觉到自己背上的人有些紧绷，李承岩不由得悄悄弯了唇。
要是警局那些人看到肯定又要惊讶了，平时总是板着脸的人居然会笑得这样不值钱。
姜依云虽然趴在了李承岩的背上，却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脚该往哪里放才好，只敢抓着一点点李承岩的衣领。
“趴稳当点，免得摔了你。”
第25章
姜依云伸出手，试探性的抓住李承岩的肩膀。
“平时怎么没发现，你看起来挺结实的，这么瘦。”
“还是得多吃点，才能有力气办案。”
李承岩边走便说，却没有听到背上的人回应。
因为姜依云正盯着眼前的人发呆，李承岩背着她往前，一步步走得稳当。
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有些安心。
想到这里，姜依云呼吸一窒，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这一个多月以来，姜依云不是没有察觉到李承岩对她格外照顾。
可她从来都没有深想过，他为什么对她和对别的人不一样。
可能因为她父亲是他的师父，也可能因为她是他手底下第一个女警员。
又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但此时此刻，此番情景。
姜依云必须承认，李承岩对她是不一样的。
他再心软，也不会对别的人这样。
不知不觉，李承岩已经背着姜依云走了很长一段路。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见她一直没有回应，李承岩开口问。
“没什么，就觉得队长你这个人，和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还不等姜依云开口，李承岩就接着道：“之前觉得我总是冷着脸，会吃人？”
姜依云没敢出声，毕竟最开始那几天，李承岩在她心里，的确就是这么个形象。
“那群小子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清楚，我要是不严肃点，他们能翻天。”
姜依云想到自己的那些同事，好几个都是年轻人，刚进警察局。
一个个都精力旺盛……确实需要一个人能够镇住他们。
想到平时同事们没有案子的时候闹腾的时候，姜依云也忍不住笑起来。
可她刚扬起唇，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身影。
和两个多月前的那一幕有些相似。
顾淮序穿着一身军装，手上提着一个皮箱，站在姜依云的家门口。
只是今天的他，肩头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看样子已经来了许久。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承岩和他背上的姜依云，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痛意。
姜依云看到的时候，恍惚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顾淮序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不过，姜依云并不愿意去深想。
她和顾淮序的离婚流程都已经走完了，离婚证，顾淮序也第一时间邮给了她。
在姜依云的心里，他们离了婚，就不再有任何关系。
即便，顾淮序这两个多月时不时便会给她写信，但姜依云并没有回复过。
她不想走回头路，更不愿意重蹈覆辙。
可现在，顾淮序忽然来了，她也不能装作看不见。
姜依云轻轻的拍了拍李承岩：“队长，放我下来吧。”
李承岩自然也看到了顾淮序，他朝着顾淮序挑衅一笑，话却是对姜依云说的：“外面冷，而且你受了伤，我先背你进去，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说着，他背着姜依云，走了进去。
顾淮序看着两人的背影，身侧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又站了两秒，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跟了进去。
第26章
屋内，李承岩把姜依云放在椅子上，熟练的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跌倒损伤药。
“你自己上还是我帮你上。”
姜依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神：“我自己来就行。”
顾淮序已经放下了行李，脱了外套。
从见面开始揪一句话都没说的他这时忽然上前，接过了李承岩手中的药：“我来给你上。”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帮姜依云脱鞋袜，却被她躲开了。
“不用。”
她一把夺过药，放在桌上：“我一会洗漱完自己弄就行。”
姜母原本已经休息了，听到动静还是从卧室走了出来。
“今天这么晚回来，有什么任务吗？”
看到屋内的三人，姜母怔了怔：“承岩和淮序都在啊。”
说话的时候，姜母看向姜依云，眼神似乎在问她怎么回事。
可这个情况，也不是姜依云几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她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
李承岩开口道：“没有，师母，今天我生日，带着几个队员一起下馆子，我忘了和您提前交代一声了。”
“对，今天你生日，你瞧瞧我这脑子，我给忘了。”
“你等等。”
说着，姜母转身进了卧室，拿出了一双手套和一条围巾：“这天气冷了，师母也不知道你缺什么，给你准备了这个。”
“哟，谢谢师母，我正愁脖子和手凉呢，还是您贴心。”
说着，他立刻将姜母给他准备的手套围巾都戴上：“真暖和。”
姜依云看着一旁她刚刚取下来的围巾，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李承岩。
“你喜欢就好。”
李承岩笑着和姜母道别：“时候不早了，那我先走了师母，您早点休息。”
走到门口，李承岩又补充道：“她那脚刚刚不小心崴到了，这两天让她在家休息，您给看着点。”
“我不用休息，我要上班。”
听到要自己休息，姜依云立刻开口。
要她不起办案，天天在床上躺着，她只觉得浑身难受。
李承岩看了一眼她的脚：“不行，你必须休息，我会和局长打报告说明情况的。”
他此刻的语气严肃了不少，姜依云知道这件事李承岩肯定不会改变主意，索性也不挣扎了。
见她垂着头不再说话，李承岩笑了笑：“我明天下班来看你。”
“案子有进展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走了。”
李承岩瞥了一眼一旁的顾淮序，扯了扯嘴角，开门离开了。
姜母看着面前沉默的两人，轻轻咳嗽一声：“脚伤得严重吗？”
姜依云摆摆手：“没什么事，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妈，你回屋去休息吧，我自己能行。”
姜母点点头：“那我去休息了，有事你叫我。”
“嗯，你去睡吧。”
“淮序，我年纪大了睡得早，先去休息了啊。”
“您去吧，这有我呢。”
顾淮序已经在姜依云身边落座。
姜母这才进了房间，她对姜依云很放心。
因为姜依云本身就是个很独立的人，再加上姜父走了之后，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从那时候开始，姜依云就很快成长起来了。
那时候姜依云不光照顾自己，甚至还要分心出来照顾姜母，所以姜母相信，这点小事她自己能够弄好。
至于感情和婚姻的事情，本就该他们自己处理。
第27章
“你怎么忽然来了？”
姜依云规规矩矩的坐着，没有去动自己的脚。
顾淮序起身，在她面前蹲下：“我先给你上药吧。”
姜依云伸手拦住他：“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顾淮序抬起头和她对视，看到姜依云眼中的坚定，他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自己的手，就这样用半蹲着的姿态看着她。
顾淮序本来就高，虽然蹲着，但也依旧是平视着姜依云。
“依云，我这段时间给你写的信，你看了没有？”
姜依云沉默了片刻：“我们已经离婚了。”
“是，我们是离婚了，可我从没有说过，我们就这样结束了。”
“之前是我作为丈夫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以后我会慢慢改变的。”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重头再来。”
顾淮序给姜依云寄离婚证书的时候，就曾经写过一封信给她。
在信上，他已经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无论是那封信，还是后面顾淮序寄来的那些信，姜依云都只瞥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姜依云没有回应。
顾淮序继续说道：“这两个月我一直没有来找你，是想给你一点时间。”
“另外，我已经申请了从京市调来榕城，以后……”
听到这里，姜依云忍不住打断了顾淮序：“我们没有以后了。”
她深呼了一下，继续说道：“顾淮序，以前我真心喜欢你，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但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是个好军人，是个好团长，也是个好人，但我们的确不合适。”
姜依云扶着椅子站起身，顾淮序伸手要去扶她，却被她侧过身体躲开。
“顾淮序，你走吧。”
顾淮序的手蹲在半空中，他的脸上出现一丝无措。
“依云，以前我很忙，无形之中忽略了很多东西，但我从没想过会和你分开。”
“总之，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
“有些话现在说出来可能已经晚了，又或许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但我必须得说。”
“和你结婚，是我慎重考虑过的事情，我喜欢你。”
姜依云扯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样的话，她从前听到，或许会高兴。
但现在是现在，以前是以前。
姜依云看向顾淮序：“可我不喜欢你了。”
顾淮序喉间一哽，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的看了姜依云一会儿，然后收回手，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
“抱歉，是我打扰你了。”
说完，顾淮序便拿起自己的箱子离开了姜家。
姜依云踮着脚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透过门缝看着顾淮序的背影，她眨了眨眼，还是将门关上了。
听到门锁落下的声音，顾淮序的身影一僵。
漫天的大雪里，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被冻得没有知觉了。
离婚还在走审批流程的时候，顾淮序有好几次都想申请撤销。
可每次想起姜依云的那双眼睛，他就克制住自己。
他以为总就算离婚了，他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不久之前，他站在这里，看到李承岩背着姜依云回来的那一幕。
顾淮序就知道，太晚了。
他明白得太晚，来得也太晚了。
顾淮序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那种难以形容的苦涩才缓解了许多。
他拿着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第28章
第二天一早，姜依云还在睡觉，就被姜母叫醒了。
“依云，依云。”
好在姜依云的睡眠向来很浅，很快就醒了。
她起了床，慢慢的打开了房门：“怎么了妈？”
“云慧来看你了。”姜母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平时起得比鸡都早，今天居然睡到这个时候。”
姜母一说，姜依云看向一旁摆着的钟，居然已经八点多了。
沈云慧坐在桌边，桌上还摆着两大包吃的。
见姜依云起床，沈云慧忍不住开口逗她：“没想到咱们的姜警官，居然也会有睡懒觉的时候。”
看到她，姜依云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提前说一声。”
姜依云有些着急，以至于忘了自己脚上的伤口。
可才走了一步，她便疼得皱眉。
沈云慧立刻起身去扶她：“慢着点，都受伤了还不小心。”
“我这不是看到你开心嘛。”姜依云被沈云慧扶到桌子边。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同学是发小更是好姐妹。
以前上学的时候姜依云的话不多，也不会主动去交什么好朋友。
好在沈云慧成天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倒是让姜依云枯燥的生活有了很多趣味。
“你不用急，这马上就过春节了，学校也放假了，我能在家里待小一个月的时间呢。”
“我昨天回来的，今天一大早就去警局找你了，还想着看你哪天休假，咱两一起出去逛逛。”
“结果一去警局，就听说了你受伤的消息。”
姜依云有些无奈：“算不上什么受伤，昨天下雪，晚上没看清，踩到了块石头，消了肿就好了。”
沈云慧点点头：“等你好了咱两一起去逛市场，我有好多东西想买。”
“这马上过年了，我连一件新衣裳都没有添置。”
姜依云听着沈云慧说个不停，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好！都听你安排。”
看着姜依云嘴角的笑，沈云慧怔了怔：“依云，我好就没见你这么开心了。”
姜依云自己也点头附和：“我自己也觉得，回来以后好多了。”
见两天聊得开心，姜母开口道：“云慧啊，中午在这吃饭啊，想吃什么和阿姨说，我给你做。”
“我想吃红烧肉，阿姨。”
“行，给你弄。”
等姜母进了厨房，沈云慧拉住姜依云的手，压低声音问：“顾淮序没有来找你吗？”
“来了，我让他走了。”
沈云慧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让他走了？”
姜依云点了点头：“都已经离婚了，不想再有牵扯，大家各过各的日子，才最好。”
沈云慧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还不知道吧，这段时间京市发生了好多事情。”
“什么事？”
闻言，姜依云瞬间打起精神。
自从回到榕城之后，她便一心放在了工作上。
至于京市的事情，她没有刻意去打听过。
见姜依云一脸莫名，沈云慧立刻就猜到她什么都还不知道。
“那个姜慕凝其实早就结婚了，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你走之后没两天，她丈夫就找到京市去了。”
“后来……她们还闹到军区去了，事情闹得可大了……”
第29章
沈云慧把京市发生的那些事都说给了姜依云听。
“顾淮序差点因为这件事受处分……”
“不过有人给他作证，他和姜慕凝确实什么都没有，就是念着之前的战友关系，帮了姜慕凝几次而已。”
“而且你不知道，你和顾淮序离婚那段时间，他整天板着脸，老吓人了。”
姜依云安安静静的听着，沈云慧说到激动的时候，还用手比划个不停。
现在听到这些事情，姜依云的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了。
沈云慧说得累了，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你们办完离婚手续之后，他还来找过我呢，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顾淮序这个人也真是的，你们结婚的时候他不在意，离婚之后反而开始打听。”
“算了，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听，还是不说他了。”
沈云慧撑着他，看着姜依云：“你和我说说，你回来以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有趣的事情。
姜依云认真的想了想，可一回想起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李承岩有关。
倒也不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吗，只是几乎每一天的记忆里，都有他的存在。
一起出任务，一起审犯人，一起在食堂吃饭，听他训话。
姜依云这么一想才发现，不知不觉，李承岩居然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记。
“依云，依云！”
沈云慧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姜依云才猛然回过神。
“我看你这个表情，不像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倒像是在想……有趣的人？”
沈云慧笑着打趣：“说说看？”
姜依云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每天就是不停的办案，抓人。”
“每天下了班就回家，两点一线，日子简单。”
见她不想说，沈云慧只是挑了挑眉：“是吗？我去警局找你的时候，可有人特意嘱咐，让我给你带句话。”
“说……如果你乱蹦跶，后天伤没好，就接着休假。”
沈云慧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学着李承岩平时说话的语气。
姜依云有些无奈地扶额：“那是我队长，你别乱想。”
“我可没有乱想，有些人自己对号入座咯。”
沈云慧看姜依云笑个不停，调侃意味十足。
姜依云没有接话，沈云慧轻轻拍了拍她：“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沈云慧在姜家待了一整天。
有好朋友陪着，姜依云也觉得时间过得快了很多。
眼看着快到了晚饭时间，沈云慧起身准备回家，又被姜母叫住：“留下吃饭。”
“不了阿姨，我该回去了。”
“你现在在京市工作，难得来一次，吃了晚饭再走吧，回家又不远，就两步路。”
沈家和姜家的距离很近。
沈云慧不好再推脱，便留了下来。
就在这时，李承岩也向他前一天说的那样，下了班就来看姜依云了。
“今天没有瞎蹦跶吧，好点没？”
姜依云动了动脚：“已经好多了，都差不多全都消肿了。”
“行，表现不错。”
李承岩对着沈云慧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师母，要我打下手不。”
沈云慧看着李承岩的背影，又看向姜依云：“啧啧，还想诓我。”
“我看这个不错……”
第30章
两天以后，姜依云的脚完全好了，便回到了警局上班。
但她前脚刚坐下，就有人来报案。
“警察，我要报案！我儿子不见了！”
“我儿子不见了，警官……帮帮我……”
来的是一个才不到三十岁的妇女，她头发凌乱，一遍喊一边哭，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李承岩第一时间站起身朝着她走去：“来，跟我到这边来。”
姜依云和李承岩对视一眼，立刻拿着记录本跟了上去。
会议室内。
李承岩和姜依云坐在妇女对面：“你先平静一下，回忆一下你儿子失踪前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一件慢慢的说清楚。”
“你提供的线索越多，我们帮你找到儿子的概率也就越大。”
妇女点了点头，抬起手抹了抹泪。
“我儿子他很乖的，他才七岁，每天很早就起来帮我干家务活了。”
“昨天早上……也是和平常一样，早上五点我起来喂鸡，他也跟着我一起起来了。”
“可是我喂完鸡一回到屋子里，就发现他不见了……”
说到这里，妇女忽然开始有些微微发抖，就连手都颤抖个不停。
姜依云把这一切看着眼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妇女的表情。
李承岩同样也观察到了。
他紧紧的盯着妇女：“然后呢？屋子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被人闯入的痕迹？”
妇女摇摇头：“没有……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东西也都和之前一样，没有被动过。”
“一开始我以为孩子贪玩，自己出去了。”
“可后来倒了中午吃饭的点儿还没有看到人，我才意识到不对。”
“再然后，我把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附近的领居家也都问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他……”
说到这里，妇女又忍不住啜泣起来。
“昨天我是真的慌了神，都没有想到来报警，今天一起来，我就立刻来了。”
“警官，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说着说着，妇女有开始嚎哭起来。
见妇女没有继续补充的信息，姜依云将手中的记录本放在李承岩面前：“队长，这是基本情况。”
李承岩拿着本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妇女：“我们能去你家看看吗？”
妇女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儿童走失案在榕城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安静，李承岩又点了小崔和另一个警员：“小崔和小郑，你们一起。”
“好的队长！”
到了妇女的家之后，几个人开始观察屋内屋外的情况。
看到有细微异常之处，姜依云等人都会拿笔记录下来。
小崔和小郑在屋内，姜依云则是在屋外观察。
李承岩四处走动了会儿，然后走到了姜依云身边，她正在站在屋门口的大树下，思考着什么。
“有什么发现？”
姜依云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泥土，压低了声音道：“队长你看这里，按照这棵树的枝干来看，至少有二三十年了。”
“正常来说，一颗这么久的树，下面的泥土应该是很紧实的，你看其他地方就是这样，可这一片的泥土，却有些松。”
“如果不是有人特意去挖……”
姜依云的话音还没落下，李承岩猛地抬起头：“那女的不见了！”
第31章
李承岩的反应比姜依云快很多，他抬起头看向刚刚进来的巷子出，那个报案的女人正拔腿朝外跑。
“小崔、小郑，你们从另一个方向追！”
说话间，李承岩已经冲了出去。
小崔和小郑也迅速行动，至于姜依云，她和李承岩前后脚。
那个女人自认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破绽，却不知道她在去警局报案的第一时间就露出了马脚。
所以当看到姜依云站在树下研究那个泥土的时候，她瞬间就慌了。
此刻，她不停的往前跑，在察觉到身后李承岩越来越必经的时候，女人特别害怕。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不停的往前。
但她身高并不高，尽管她十分努力，却还是无法与李承岩拉开差距。
再加上李承岩还经过特殊的训练，无论是体能还是其他方便，都比她强很多。
很快，李承岩就追上了报案的妇女。
他一把扣住女人的肩膀，就要将她制服。
这时候，女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李承岩挥去。
李承岩猛地一个后仰躲过了她的攻击，然后再次朝她伸手。
“你再跑，面临的惩罚只会更重！”
可那女人已经脸上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她脸色狰狞，和之前进入警局报案的时候判若两人：“别过来！”
“别靠近我！”
眼看着女人拿着刀子胡乱挥舞，情绪已经有些失控。
李承岩知道不能再让她继续跑了，否则恐怕会伤害到其他群众。
没有犹豫，李承岩猛地冲上去，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
可女人猛地挣扎，锋利的刀子不经意间划破了李承岩的手臂。
这时候姜依云也已经跟了上来，帮这李承岩将女人控制住，然后用手铐将她拷了起来。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拷我！”
“不是我干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叫。
小崔和小郑也在这时候跑了过来：“队长，你受伤了。”
李承岩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小伤，把她待会局里，让负责刑侦的同时去她家好好盘查一下。”
“尤其是那颗树底下。”
“好的队长。”
虽然大家平时没有工作的时候都会闹腾，但一旦正事来了，个个都是十分认真的。
等到小崔和小郑把那女人带走之后，姜依云立刻上前拽着李承岩就走：“去医院！”
“我自己能走，你拽我干什么？”李承岩看着姜依云急匆匆的背影，笑着问。
“你手臂上的伤口不停的流血呢，赶紧去医院包扎。”
说着，姜依云忽然道：“对不起队长，是我动作慢来晚了，要是我动作快点，你就不会受伤了。”
李承岩听出了她的自责，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这伤口不深吗，就一道小口子而已。”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姜依云脚步一顿，忽然转头看向他。
李承岩对上她的视线，不知怎么的，居然从姜依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怒意。
察觉到姜依云的情绪不对，他立刻敛了笑：“怎么了？”
“不是你说的吗？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先注意自身的安全。”
“这还是你训我的话呢！到你自己身上就不好使了？”
第32章
姜依云的目光落在李承岩手臂的伤口上，心里有些发堵。
她生气也是真的生气。
看了片刻，姜依云松开他的手，一声不吭的快步朝着医院走去。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怎么了，但看到李承岩受伤。
第一反应是自责，第二反应则是有些生气。
见她这幅别扭的样子，李承岩愣了两秒，快步跟了上去。
但这次，他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好使好使，怎么就不好使了。”
“你听我和你说，我刚刚动手之前是观察过的，只是不小心划到了而已，这纯属意外。”
“怎么还生气了……”
一边说着，李承岩一边快步追上了姜依云。
姜依云沉默着没有说话，走到医院门口，见李承岩还在自己身后喋喋不休。
她直接拉着他没有受伤的手，和他一起走进了诊疗室。
“医生，麻烦你帮他包扎一下手臂，刀伤。”
医生看见两人穿着警服，立刻走了过了：“李警官，您怎么受伤了？”
“来来来，我看看。”
李承岩被姜依云按在了椅子上，医生拿出消毒用具：“这是抓犯人被伤着了吧？”
“还好伤得不深，我先给你消毒，再上药。”
姜依云站在一旁看着医生的动作，不自觉的皱眉。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对李承岩十分在意了。
这样的伤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医生很快就处理好了：“可以了。”
“伤口这几天不要沾水，我给你弄点药，每天消一次毒，上两次药。”
“谢谢医生。”
虽然姜依云对李承岩冷着脸，但对医生还是很礼貌的。
拿了单子之后立马去交钱拿药。
李承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因为办案的时候难免底下的人会受伤，李承岩和医生已经认识很久了。
见李承岩的目光一直落在姜依云身上，医生也忍不住八卦：“刚刚那位女警官没见过，新来的？”
李承岩摇摇头：“她是个很优秀的警员，从京市调回来的。”
医生笑了笑：“难得听李警官夸人啊，是你对象？”
闻言，李承岩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还不是。”
“那就是喜欢，还没追到。”看着李承岩那个眼神，医生露出过来人的表情。
李承岩没说话，但目光始终没有收回来。
这时，姜依云交了钱拿了药：“每天消毒一次，上药两次，能记得吗？”
“忘不了。”李承岩从她手中拿过药：“回警局吧。”
顾淮序从不远处的病房走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姜依云和李承岩两个人并肩从医院走出去，她脸色不太好。
李承岩转头和她低声说着什么，没走出几步，姜依云脸上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
顾淮序默默的看着姜依云嘴角的浅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一点点瓦解。
他知道，他和姜依云之间，再无可能了。
曾经她为他去了京市，后来他为她调来榕城。
只可惜，他们已经错过了。
半年以后，李承岩和姜依云处上了对象，同时也成了警局里最默契的搭档。
至于顾淮序，姜依云也曾经在街上遇到过他几次。
但她只是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就继续往前走了。
余生，她会一直在自己最热爱的岗位上，奉献自己。
不辜负父亲的培养，也不辜负身上的这一身警服！
（全文完）